21|粱帝三十一年 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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粱帝这一睡，不仅睡过了北境急报，还睡过了新年。 粱帝开文三十一年的新年，因为北境战火未歇，目前大梁中枢的祁王殿下心情沉重等原因，过的肃穆压抑。年终的各项典仪都从简而为，包括此前拟定的年终祭礼的仪程也再次简化。
很快粱帝就一觉睡到了他生辰，往年的生辰粱帝总是在忧虑和喜悦中波动，今年他真正实现了他的愿望——过一个清净的生日。粱帝陛下在龙榻上睡的香，殿内整整齐齐跪着的一片来请安的宫妃和皇子的心甚是煎熬。这也算因果轮流转吧，往年粱帝为他们操碎心，今年换他们操心。
寿星未醒，宴会自然也办不成。本留在殿内尽孝的几位皇子，也在宵禁前陆续回了府。偌大的养居殿，又回复了清净。
不过这清净，很快叫一道悄然纵身跃进殿内的黑影搅乱了。高公公没有武功，待到黑影飘至龙榻帷幔外才恍然察觉。刚准备尖声示警，就看到了一张惊慌失措的熟悉的脸。是谢舟，怪不得御林军一点动静都没有。“谢统领，不是洒家说你，你这半夜这般过来，很容易被认成刺客的，你……”高公公的话唠功夫刚起了个头，就被谢舟的动作吓到了。
谢大统领居然直接掀开帷幔冲至粱帝榻前跪下，低声又急切得唤道，“陛下！陛下，陛下您醒醒！”见粱帝丝毫未动，竟准备直接上手掐人中穴。高湛赶紧把收到惊吓后破碎的表情整合一番，呵斥道，“谢舟！你不要命了！”
“高公公…陛下，这次陛下一定要醒来主事……北境……出事了……”谢舟说得缓慢，高湛仔细一看，这个总是心里稳得住而面上稳不住的粱帝心腹，跪坐在那里面无表情，第一次好像心里有些稳不住了，才会如此面瘫来掩饰。
一听北境二字，高湛心里也是一咯噔，自年前谢玉领着援军驰援后，竟是各种不顺。至今援军还未到达洛镇关，这出事了，不会是……
但高公公不愧是粱帝身边最近的人，他定了定神，问道，“谢统领，你肯定此事连祁王殿下也无法裁决吗？”
“事大，只有陛下能理。”谢舟言简意赅，依旧面无表情。
“那劳请谢统领去请藕九来吧，问问她，可否有能让陛下先行清醒的法子。若是会有损龙体，此责洒家来负。”高公公很快下了决定，虽说着如此大的事，但语气依然平稳。谢舟看着仍旧佝偻着身子站在那的高湛，心下隐隐明白了他一直有点没想通的问题——为什么陛下有何机要事宜都是由高湛传达，而不是当面交代给他。
他郑重回道，“高公公，我明白你的意思。但此事重大，非你一人之责。陛下责问，我当是首罪。我去请藕九，养居殿内还请高公公安排。”说着就站起身倏忽飞出了殿。
藕九是太医院的医女，就在宫中，谢舟很快就挟着她冲回养居殿。藕九在路上就知道了她的任务，落了地不罗嗦。直接走到榻前仔细检查了下粱帝，就冷淡又直接道，“叫醒可以，但陛下此后心脉会落下病根，这不但有违医道，还是大罪。此责谁付？”
一直保持袖手微弓姿势的高公公，袖子都没飘一厘，仍旧是那个平时有些谄媚尖细的声音，
“洒家自会和陛下解释，你照做便是。”
藕九不再说话，拿出了银针专心扎起了针。半个时辰后，她收了针，塞了一颗护心丸给粱帝，又飞速写了一张药方，交给高湛，就对谢舟说，“谢统领，送我回去吧。余下的事不是我能参与的。陛下约莫一刻钟后会醒，够你一个来回了。”
谢舟同高湛对视一眼，彼此一点头，就挟着藕九又飞了出去。
一刻钟后，粱帝果然悠悠转醒，也没有像平时醒来那般并不很清醒。这次粱帝陛下眼睛很清明，大脑也转的很快。一眼就看出这是深夜，本就有点疑惑，再扭头看见床榻边跪伏着谢舟和高湛。他很想开口，但许久未曾使用过的声带完全锈住了，试了两次，就放弃了。他吃力颤抖地抬了手，拍拍床榻。
底下跪着的二人听到这动静，赶忙抬头，果然又看见了他们陛下熟悉的“看蠢货们”的目光。高湛多了解他家陛下，小跑着倒了杯温茶扶着他家陛下慢慢啜饮着。谢舟也不敢在这时向粱帝说明情况，一时殿内又沉默下来，好似这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深夜……
粱帝虽有点迷糊，他睡得太久，现在什么时日都有些不清楚。但既然深夜里，他这样醒来，必然是高湛和谢舟不得已而为之。喝完水，嗓子稍稍润了些，他咳嗽一声，示意谢舟赶紧有话快说。
谢舟一咬牙，先将此前北境告急和祁王殿下的应对之策阐述清楚，随后就把今晚他得知的要命事告诉了粱帝，“陛下，臣下有失，其中详细情况容后回禀。只是今晚，从青州传来了一个消息。最新到达青州的军报上称，谢玉率三万援军到达梅岭附近，在北谷内蹊跷见到了正和赤焰前锋营厮杀的赤羽营。因到太晚，赤焰前锋营已近无活口，主将谢玉派人前去询问，也被赤羽营直接斩杀。后赤羽冲出谷直接和谢玉所部撞上，不问缘由直接挥刀相向。三万援军无奈反击。将赤羽营逼退回谷。未料赤羽营众竟突发狂态，疯狂攻击，三万援军伤亡过半，赤羽营也在反扑中伤亡殆尽。随行军医言称赤羽营众神状癫狂，似是得了一种会传染的疾病。主将谢玉便令放火烧山，断了疫病来源。”
说完一大段，谢舟默了一瞬，面无表情将最要紧的那个消息说了出来，“青州特使再三查验各级军报，已确认，梅岭北谷，未余活口。包括赤羽营主将，林殊。”
粱帝这一睡，不仅睡过了北境急报，还睡过了新年。 粱帝开文三十一年的新年，因为北境战火未歇，目前大梁中枢的祁王殿下心情沉重等原因，过的肃穆压抑。年终的各项典仪都从简而为，包括此前拟定的年终祭礼的仪程也再次简化。
很快粱帝就一觉睡到了他生辰，往年的生辰粱帝总是在忧虑和喜悦中波动，今年他真正实现了他的愿望——过一个清净的生日。粱帝陛下在龙榻上睡的香，殿内整整齐齐跪着的一片来请安的宫妃和皇子的心甚是煎熬。这也算因果轮流转吧，往年粱帝为他们操碎心，今年换他们操心。
寿星未醒，宴会自然也办不成。本留在殿内尽孝的几位皇子，也在宵禁前陆续回了府。偌大的养居殿，又回复了清净。
不过这清净，很快叫一道悄然纵身跃进殿内的黑影搅乱了。高公公没有武功，待到黑影飘至龙榻帷幔外才恍然察觉。刚准备尖声示警，就看到了一张惊慌失措的熟悉的脸。是谢舟，怪不得御林军一点动静都没有。“谢统领，不是洒家说你，你这半夜这般过来，很容易被认成刺客的，你……”高公公的话唠功夫刚起了个头，就被谢舟的动作吓到了。
谢大统领居然直接掀开帷幔冲至粱帝榻前跪下，低声又急切得唤道，“陛下！陛下，陛下您醒醒！”见粱帝丝毫未动，竟准备直接上手掐人中穴。高湛赶紧把收到惊吓后破碎的表情整合一番，呵斥道，“谢舟！你不要命了！”
“高公公…陛下，这次陛下一定要醒来主事……北境……出事了……”谢舟说得缓慢，高湛仔细一看，这个总是心里稳得住而面上稳不住的粱帝心腹，跪坐在那里面无表情，第一次好像心里有些稳不住了，才会如此面瘫来掩饰。
一听北境二字，高湛心里也是一咯噔，自年前谢玉领着援军驰援后，竟是各种不顺。至今援军还未到达洛镇关，这出事了，不会是……
但高公公不愧是粱帝身边最近的人，他定了定神，问道，“谢统领，你肯定此事连祁王殿下也无法裁决吗？”
“事大，只有陛下能理。”谢舟言简意赅，依旧面无表情。
“那劳请谢统领去请藕九来吧，问问她，可否有能让陛下先行清醒的法子。若是会有损龙体，此责洒家来负。”高公公很快下了决定，虽说着如此大的事，但语气依然平稳。谢舟看着仍旧佝偻着身子站在那的高湛，心下隐隐明白了他一直有点没想通的问题——为什么陛下有何机要事宜都是由高湛传达，而不是当面交代给他。
他郑重回道，“高公公，我明白你的意思。但此事重大，非你一人之责。陛下责问，我当是首罪。我去请藕九，养居殿内还请高公公安排。”说着就站起身倏忽飞出了殿。
藕九是太医院的医女，就在宫中，谢舟很快就挟着她冲回养居殿。藕九在路上就知道了她的任务，落了地不罗嗦。直接走到榻前仔细检查了下粱帝，就冷淡又直接道，“叫醒可以，但陛下此后心脉会落下病根，这不但有违医道，还是大罪。此责谁付？”
一直保持袖手微弓姿势的高公公，袖子都没飘一厘，仍旧是那个平时有些谄媚尖细的声音，
“洒家自会和陛下解释，你照做便是。”
藕九不再说话，拿出了银针专心扎起了针。半个时辰后，她收了针，塞了一颗护心丸给粱帝，又飞速写了一张药方，交给高湛，就对谢舟说，“谢统领，送我回去吧。余下的事不是我能参与的。陛下约莫一刻钟后会醒，够你一个来回了。”
谢舟同高湛对视一眼，彼此一点头，就挟着藕九又飞了出去。
一刻钟后，粱帝果然悠悠转醒，也没有像平时醒来那般并不很清醒。这次粱帝陛下眼睛很清明，大脑也转的很快。一眼就看出这是深夜，本就有点疑惑，再扭头看见床榻边跪伏着谢舟和高湛。他很想开口，但许久未曾使用过的声带完全锈住了，试了两次，就放弃了。他吃力颤抖地抬了手，拍拍床榻。
底下跪着的二人听到这动静，赶忙抬头，果然又看见了他们陛下熟悉的“看蠢货们”的目光。高湛多了解他家陛下，小跑着倒了杯温茶扶着他家陛下慢慢啜饮着。谢舟也不敢在这时向粱帝说明情况，一时殿内又沉默下来，好似这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深夜……
粱帝虽有点迷糊，他睡得太久，现在什么时日都有些不清楚。但既然深夜里，他这样醒来，必然是高湛和谢舟不得已而为之。喝完水，嗓子稍稍润了些，他咳嗽一声，示意谢舟赶紧有话快说。
谢舟一咬牙，先将此前北境告急和祁王殿下的应对之策阐述清楚，随后就把今晚他得知的要命事告诉了粱帝，“陛下，臣下有失，其中详细情况容后回禀。只是今晚，从青州传来了一个消息。最新到达青州的军报上称，谢玉率三万援军到达梅岭附近，在北谷内蹊跷见到了正和赤焰前锋营厮杀的赤羽营。因到太晚，赤焰前锋营已近无活口，主将谢玉派人前去询问，也被赤羽营直接斩杀。后赤羽冲出谷直接和谢玉所部撞上，不问缘由直接挥刀相向。三万援军无奈反击。将赤羽营逼退回谷。未料赤羽营众竟突发狂态，疯狂攻击，三万援军伤亡过半，赤羽营也在反扑中伤亡殆尽。随行军医言称赤羽营众神状癫狂，似是得了一种会传染的疾病。主将谢玉便令放火烧山，断了疫病来源。”
说完一大段，谢舟默了一瞬，面无表情将最要紧的那个消息说了出来，“青州特使再三查验各级军报，已确认，梅岭北谷，未余活口。包括赤羽营主将，林殊。”